30、第三十章
30、第三十章
江合问:“怎么说？”
“一般人在受到外界刺激或是脑后受到撞击时,会出现一种暂时的失忆，就像公主如今这样，对刺激到她的事情,她脑中深处是不愿意记起的，所以尽管是才发生不久的事，公主也记不得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？”
大夫继续道:“这种症状对人并无什么影响,不伤身不伤神,只是暂时性地忘记了一些东西,或许某一日,她又突然能记起来了,这种事都是可能发生的。”
大夫看出江合是有所隐瞒的:“人在经历重大的变故像是爱人亲人身故这种事,会产生极重的压力，伤心欲绝，可能会有万念俱灰甚至跟着了结自己这样的想法,为了逃避这种痛苦,她会希望自己能忘记这种悲痛,所以一直在给自己暗示，也就造成了如今失忆的症状。”
江合点头:“明白了,那我们如今能做些什么？”
“我会开张方子，不过这不能解决公主如今的失忆病症，只能起些镇静助眠，养心安神的作用,要想彻底根治，还得是公主自己想开才行，不要有太重的负担，不要想得太多。”
“最近天气渐暖，可以多出去走走,多与人说说话，赏花游玩，凡是能让公主开心的事都是可以的。”
江合表情凝重，点头:“知道了，多谢大夫。”
丫鬟跟着道:“大夫，我送您出去。”
屋内。
陆攸宁靠在床边，已满脸都是泪。
河边的那一幕幕一直在她脑中，挥之不去。
残缺的尸首，破烂的衣物，还有已完全腐烂不堪的脸……
怎么会是沈迟呢？
陆攸宁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。
可若是梦的话，怎么一直醒不过来。
原来，她的那个噩梦真的是预兆。
回忆起与沈迟的最后一面，陆攸宁后悔莫及。
她为什么要对沈迟说那样的话，为什么要骂他让他去死……
陆攸宁从来不相信神佛，可这一次，她也在思考，是不是真的因为她的话，才诅咒了沈迟，才让他成了如今这样……甚至是死无全尸。
陆攸宁至今还是不明白，明明走的时候是好端端的，怎么不到一个月，他竟成了冷冰冰的尸首。
如果能再来一次，陆攸宁绝对不会对沈迟说那么重的话，更不会赶他走。
直到此时，陆攸宁才意识到，对她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。
若她睁只眼闭只眼，全当不知道那事，结果肯定会不一样的吧。
至少，沈迟不会死的。
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，已经发生了的事，又怎么能回头呢。
丫鬟推门进来时，看到的便是陆攸宁靠在床边泪流满面的模样。
她赶紧走到陆攸宁跟前，拿出手绢，帮陆攸宁擦眼泪:“公主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怎么哭了？”
丫鬟至今不知道陆攸宁今日出去究竟发生了何事，这会看到陆攸宁这般伤心，也慌了手脚。
陆攸宁不说话。
见陆攸宁这样安静流着眼泪的样子，丫鬟更是着急:“公主，出什么事了？您跟奴婢说说……”
“你出去，我想一个人待会。”
“奴婢是送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临出门时，丫鬟回头看了一眼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陆攸宁，叹了口气。
这到底是怎么了？好像自从沈迟离开以后，公主的心情就没怎么好过，这次更严重，眼看着整个人都垮了。
接着的半个多月，陆攸宁一步都没出过府。
几乎每日都待在屋里，吃得也越发少了。
府里上下都急得不行，又不知是何原因，再这么下去，如果公主出了什么事，他们上下一帮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。
这日，丫鬟端着粥碗，勺子举到陆攸宁唇边，劝道:“公主，你今日醒来后还未进食，这都下午了，再不吃，身子受不住的。”
陆攸宁望着前方，不知在想些什么，双眼没有了神采。
“公主？”
“放那吧，我现在不饿。”
丫鬟心急如焚，怎么会不饿，每日最多吃一小碗粥，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的。
“怎么不吃东西？”
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声，丫鬟抬头望了过去，在看清来人后，高兴起来，大喜道:“林大人！”
林大人这一来，可算是有个人能劝公主了。
林行进到屋里，接过丫鬟手里的碗:“你下下去吧，这里我来。”
“是。”
丫鬟走后，屋内只剩陆攸宁与林行两人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听说你生病了，来看看你。”
陆攸宁语气里带着些埋怨:“谁告诉你的？我这不是好好的？”
林行微笑道:“可我看你，不像是好好的。”
“为什么不吃东西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听着林行这般温柔的语气，陆攸宁终于还是忍不住了，眼泪又掉了下来。“怎么哭了？有什么事跟我说，好吗？”
林行轻轻抱住陆攸宁，拍了拍她的背，哄道:“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的公主殿下，还让你这么伤心……”
陆攸宁靠在林行肩上，多日来的郁结，一直藏在心里不能告诉他人的痛苦，今日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。
等到陆攸宁哭完，林行伸手帮她擦去了还眼下残留的泪珠:“眼睛都肿了。”
“你不是最爱漂亮了？”
如今的陆攸宁看上去，明显的精神萎靡，神思恍惚，憔悴到了极点，看样子是一点打扮的心思都没有的，更没有往日的明艳俏丽。
林行也疑惑，究竟是什么事，能让她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。
陆攸宁鼻头泛红，眼里还蓄着泪，泪眼盈盈，看上去无法不让人心生怜惜。
“现在愿意说了吗？”
陆攸宁却摇头:“不能。”
听到这个答案，林行摇头，笑道:“好。”
“你不想说就不说。”
“不过，你也该出门走走了，整日待在府里，会闷出病的。”
陆攸宁刚刚哭过，还有些鼻音，说起话来听上去还有些委屈:“可是我不想出去。”
沈迟的死，她至今还不能接受。
一出门，看过了外面的热闹，夜里回到府里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她会觉得更加孤独，会让她更想沈迟。
林行也不勉强她:“好。”
“那你先吃点东西，我听说你都好久没好好吃饭了。”
陆攸宁点头:“嗯。”
林行端过放在一旁的粥碗，试了试温度:“还好，还是温热的。”
他舀了一勺粥，举着勺子，喂到了陆攸宁嘴边。
陆攸宁张口，慢慢地喝了下去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
自她大了以后，还未与林行这么亲密过。
方才是情绪失控，此时心情平复下来，陆攸宁觉得让林行这样喂她有些不妥。
虽然他们关系亲近，可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。
陆攸宁不在乎名声，但是她还是要考虑林行。
她一直敬重林行，把他当成兄长一般对待，不想林行因她惹上非议。
况且，林行如今都还未娶妻。
可林行握着勺子的手往旁边一收，用行动拒绝了陆攸宁要自己来的要求。
林行注视着陆攸宁，说道:“我记得还是在你很小的时候，有一次你生病，烧了好几日才醒，那时候也是我喂你喝的药，再后来，你都不要我帮你了。”
“有吗？我不记得了。”
“当然有了，没想到你都不记得了。”
陆攸宁:“可能我睡得太久了，脑子还不清醒。”
“不过，你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，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。”
林行笑:“好，我不说了，先喝粥。”
这么说了会话，陆攸宁也渐渐地放松下来，习惯了林行喂皱，一碗粥也就这么喝完了。
吃了点东西，陆攸宁的脸色好了些，心情似乎也变得愉快了一点。
“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？”
“你指什么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突然来看我了？”
“因为听说你这段日子心情不好，好久没出门了，怕你闷坏了，所以来看你。”林行看了一眼陆攸宁，继续道，“没想到我还真来对了，要是不来，怎么能看到你闹脾气不吃东西的样子。”
“我才没有闹脾气。”
“嗯，是，你只是心情不好，没胃口。”
“就是这样的。”
“可是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东西，这样身子也受不了的。”
陆攸宁当然也知道。
可是一想到沈迟……
“知道了。”
看出陆攸宁的神色有些不对，林行换了个话题:“我以后都闲下来了，可以常来看你，以后你再不吃东西的话，我会每日守着你监督你的。”
“对了”陆攸宁想起了，“宛宣他们都走了，怎么就留你一人在京城？”
“因为我还有官职在身，走不了。”
“那不做了便是……”陆攸宁是不懂，为什么不跟家人在一起，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不能割舍的东西。
林行小声道:“这岂是我能决定的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林行笑了笑，说道:“没什么。”
“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京城？”
“当然不是了。”
陆攸宁听出了他话里的奇怪地方，问:“你那个官职不是事多得很，怎么突然清闲下来了？”
林宛宣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说过这事，说是林行忙于公事，几乎每日都要深夜才会回家。
这么忙，怎么还有空闲每日来看她？
“皇上给我安排了个闲职，往后我便轻松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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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合问:“怎么说？”
“一般人在受到外界刺激或是脑后受到撞击时,会出现一种暂时的失忆，就像公主如今这样，对刺激到她的事情,她脑中深处是不愿意记起的，所以尽管是才发生不久的事，公主也记不得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下去？”
大夫继续道:“这种症状对人并无什么影响,不伤身不伤神,只是暂时性地忘记了一些东西,或许某一日,她又突然能记起来了,这种事都是可能发生的。”
大夫看出江合是有所隐瞒的:“人在经历重大的变故像是爱人亲人身故这种事,会产生极重的压力，伤心欲绝，可能会有万念俱灰甚至跟着了结自己这样的想法,为了逃避这种痛苦,她会希望自己能忘记这种悲痛,所以一直在给自己暗示，也就造成了如今失忆的症状。”
江合点头:“明白了,那我们如今能做些什么？”
“我会开张方子，不过这不能解决公主如今的失忆病症，只能起些镇静助眠，养心安神的作用,要想彻底根治，还得是公主自己想开才行，不要有太重的负担，不要想得太多。”
“最近天气渐暖，可以多出去走走,多与人说说话，赏花游玩，凡是能让公主开心的事都是可以的。”
江合表情凝重，点头:“知道了，多谢大夫。”
丫鬟跟着道:“大夫，我送您出去。”
屋内。
陆攸宁靠在床边，已满脸都是泪。
河边的那一幕幕一直在她脑中，挥之不去。
残缺的尸首，破烂的衣物，还有已完全腐烂不堪的脸……
怎么会是沈迟呢？
陆攸宁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。
可若是梦的话，怎么一直醒不过来。
原来，她的那个噩梦真的是预兆。
回忆起与沈迟的最后一面，陆攸宁后悔莫及。
她为什么要对沈迟说那样的话，为什么要骂他让他去死……
陆攸宁从来不相信神佛，可这一次，她也在思考，是不是真的因为她的话，才诅咒了沈迟，才让他成了如今这样……甚至是死无全尸。
陆攸宁至今还是不明白，明明走的时候是好端端的，怎么不到一个月，他竟成了冷冰冰的尸首。
如果能再来一次，陆攸宁绝对不会对沈迟说那么重的话，更不会赶他走。
直到此时，陆攸宁才意识到，对她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。
若她睁只眼闭只眼，全当不知道那事，结果肯定会不一样的吧。
至少，沈迟不会死的。
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，已经发生了的事，又怎么能回头呢。
丫鬟推门进来时，看到的便是陆攸宁靠在床边泪流满面的模样。
她赶紧走到陆攸宁跟前，拿出手绢，帮陆攸宁擦眼泪:“公主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怎么哭了？”
丫鬟至今不知道陆攸宁今日出去究竟发生了何事，这会看到陆攸宁这般伤心，也慌了手脚。
陆攸宁不说话。
见陆攸宁这样安静流着眼泪的样子，丫鬟更是着急:“公主，出什么事了？您跟奴婢说说……”
“你出去，我想一个人待会。”
“奴婢是送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临出门时，丫鬟回头看了一眼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的陆攸宁，叹了口气。
这到底是怎么了？好像自从沈迟离开以后，公主的心情就没怎么好过，这次更严重，眼看着整个人都垮了。
接着的半个多月，陆攸宁一步都没出过府。
几乎每日都待在屋里，吃得也越发少了。
府里上下都急得不行，又不知是何原因，再这么下去，如果公主出了什么事，他们上下一帮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。
这日，丫鬟端着粥碗，勺子举到陆攸宁唇边，劝道:“公主，你今日醒来后还未进食，这都下午了，再不吃，身子受不住的。”
陆攸宁望着前方，不知在想些什么，双眼没有了神采。
“公主？”
“放那吧，我现在不饿。”
丫鬟心急如焚，怎么会不饿，每日最多吃一小碗粥，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的。
“怎么不吃东西？”
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声，丫鬟抬头望了过去，在看清来人后，高兴起来，大喜道:“林大人！”
林大人这一来，可算是有个人能劝公主了。
林行进到屋里，接过丫鬟手里的碗:“你下下去吧，这里我来。”
“是。”
丫鬟走后，屋内只剩陆攸宁与林行两人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听说你生病了，来看看你。”
陆攸宁语气里带着些埋怨:“谁告诉你的？我这不是好好的？”
林行微笑道:“可我看你，不像是好好的。”
“为什么不吃东西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听着林行这般温柔的语气，陆攸宁终于还是忍不住了，眼泪又掉了下来。“怎么哭了？有什么事跟我说，好吗？”
林行轻轻抱住陆攸宁，拍了拍她的背，哄道:“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们的公主殿下，还让你这么伤心……”
陆攸宁靠在林行肩上，多日来的郁结，一直藏在心里不能告诉他人的痛苦，今日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。
等到陆攸宁哭完，林行伸手帮她擦去了还眼下残留的泪珠:“眼睛都肿了。”
“你不是最爱漂亮了？”
如今的陆攸宁看上去，明显的精神萎靡，神思恍惚，憔悴到了极点，看样子是一点打扮的心思都没有的，更没有往日的明艳俏丽。
林行也疑惑，究竟是什么事，能让她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。
陆攸宁鼻头泛红，眼里还蓄着泪，泪眼盈盈，看上去无法不让人心生怜惜。
“现在愿意说了吗？”
陆攸宁却摇头:“不能。”
听到这个答案，林行摇头，笑道:“好。”
“你不想说就不说。”
“不过，你也该出门走走了，整日待在府里，会闷出病的。”
陆攸宁刚刚哭过，还有些鼻音，说起话来听上去还有些委屈:“可是我不想出去。”
沈迟的死，她至今还不能接受。
一出门，看过了外面的热闹，夜里回到府里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她会觉得更加孤独，会让她更想沈迟。
林行也不勉强她:“好。”
“那你先吃点东西，我听说你都好久没好好吃饭了。”
陆攸宁点头:“嗯。”
林行端过放在一旁的粥碗，试了试温度:“还好，还是温热的。”
他舀了一勺粥，举着勺子，喂到了陆攸宁嘴边。
陆攸宁张口，慢慢地喝了下去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
自她大了以后，还未与林行这么亲密过。
方才是情绪失控，此时心情平复下来，陆攸宁觉得让林行这样喂她有些不妥。
虽然他们关系亲近，可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。
陆攸宁不在乎名声，但是她还是要考虑林行。
她一直敬重林行，把他当成兄长一般对待，不想林行因她惹上非议。
况且，林行如今都还未娶妻。
可林行握着勺子的手往旁边一收，用行动拒绝了陆攸宁要自己来的要求。
林行注视着陆攸宁，说道:“我记得还是在你很小的时候，有一次你生病，烧了好几日才醒，那时候也是我喂你喝的药，再后来，你都不要我帮你了。”
“有吗？我不记得了。”
“当然有了，没想到你都不记得了。”
陆攸宁:“可能我睡得太久了，脑子还不清醒。”
“不过，你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，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。”
林行笑:“好，我不说了，先喝粥。”
这么说了会话，陆攸宁也渐渐地放松下来，习惯了林行喂皱，一碗粥也就这么喝完了。
吃了点东西，陆攸宁的脸色好了些，心情似乎也变得愉快了一点。
“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？”
“你指什么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突然来看我了？”
“因为听说你这段日子心情不好，好久没出门了，怕你闷坏了，所以来看你。”林行看了一眼陆攸宁，继续道，“没想到我还真来对了，要是不来，怎么能看到你闹脾气不吃东西的样子。”
“我才没有闹脾气。”
“嗯，是，你只是心情不好，没胃口。”
“就是这样的。”
“可是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东西，这样身子也受不了的。”
陆攸宁当然也知道。
可是一想到沈迟……
“知道了。”
看出陆攸宁的神色有些不对，林行换了个话题:“我以后都闲下来了，可以常来看你，以后你再不吃东西的话，我会每日守着你监督你的。”
“对了”陆攸宁想起了，“宛宣他们都走了，怎么就留你一人在京城？”
“因为我还有官职在身，走不了。”
“那不做了便是……”陆攸宁是不懂，为什么不跟家人在一起，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不能割舍的东西。
林行小声道:“这岂是我能决定的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林行笑了笑，说道:“没什么。”
“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京城？”
“当然不是了。”
陆攸宁听出了他话里的奇怪地方，问:“你那个官职不是事多得很，怎么突然清闲下来了？”
林宛宣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说过这事，说是林行忙于公事，几乎每日都要深夜才会回家。
这么忙，怎么还有空闲每日来看她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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